第26章 蛇胎灵体
赵小菊看着车辙马蹄印在这驿道之上，总觉得有些突兀。
烟山峰岭成群，通行过道唯有一处就是时任梁州刺史江琛下令修建的七岭道。
此道横跨梁州和幽州两境，自建成以来多用于商贩通行，还有一些沿边官吏，边防士兵用此道走私商品，可生活在梁州境内的人都知道，这烟山是一个禁地。
绝大多数人行至此处都会选择避而远之，只因烟山地震频发，尤其是暴雨时节经常会引发洪泄和山体崩坍。
所以这里的车辙才显得格外乍眼。
赵小菊蹲在地上丈量出车辙的间距为七尺，多出官道宽度一尺，前朝先帝一统天下的时候就已颁布书同文，车同轨的法令。
诸多疑点同时出现，他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这其中的蹊跷，只能吩咐道。
“你们去路边休息一会儿，等日头降上一些咱们再出发”
就当赵小菊打算去树荫之下休息的时候，路过一处叶落枯黄的灌木丛，偶然一瞥就看见了一个浆洗的发白的半截裤腿被人抛在树杈上。
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裤腿本身，而是上面刺着一只展翅大鹏鸟，鸟喙弯曲如钩，面部表情也是栩栩如生。
“这是刘镖头的衣服，对，就是他的衣服”
他见过刘威很多次，这裤腿上的大鹏鸟他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。
“难道刘镖头是在这烟山里面失踪的？那他们一行人现在身处何地呐?”
赵小菊思索过后，决定把烟山作为破案的突破口，于是不动声色的把裤腿塞进了行李中，然后回到了树荫之下。
秋高气爽的季节，偏偏热的像酷暑，三人坐在树荫下闭着眼乘凉打盹，颇为舒适。
“阿爹，咱们干嘛要进山呀，刘伯伯昨日不是从里正那里打听到到,县太爷不收今年的赋税了吗?”
一个皮肤黝黑的结实大汉扛着几袋沙包不解的望向一个老者，老者须发全白，岣嵝着背闷声说道。
“唉，什么免赋平税，官府能有那么好心，前几年大旱，洪涝的时候，地里庄稼颗粒无收，你可曾见官府给咱们农户免过赋税？”
老头说到此处咳嗽了几声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，壮汉脸上一惊急忙想来搀扶，但老人摆了手，从腰间摘下了烟袋，抓了一把烟丝放进了烟嘴里，点火猛吸了一口。
过肺之后吐出一个烟圈，老人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，咂吧着嘴回味着仅存的一缕清香，过后继续讲道。
“可咱们逃到山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呀，万一官府下令搜山，咱们全家恐有灭门之灾呀”
“哼，你以为你待在家他们会放过你，这些官吏本就是一些唯利是图的小人，灾年之时他们为了几担田赋都能打断李家小子的腿，今年收成虽然比往年强了一点，但也不够征税，
官府之所以下令不收赋税是为了让村中男子去服徭役，去了那里就是九死一生，还不如躲在山里苟活几日”
说完这些话，老头仅剩的两颗门牙也开始摇摇欲坠，不过他并未在意，直接拔下了两颗松弛的门牙，彻底豁牙。
壮汉心疼的看着自家的老爹，年仅五十的脸看起来比年逾古稀之人都苍老，这都是当年在梁州广平服役之时被恶卒凶吏殴打摧残所致。
十几年前为了抵御外族入侵边疆，皇上下令广修城墙亭障，数以万计的百姓被强征服役，死在城墙脚下的人垒成了一道白骨墙，最后回来的人大多都是重病缠身，缺胳膊断腿，几乎成了当时苦役的象征。
赵小菊并未睡着，这番话尽入他的耳中，等到父子俩经过这儿时也看到了树荫下午休的三人，也没多想直接略过而去。
刚走几分钟，又来了几个人往山里走去，陆陆续续的有十多批村民，都是拖家带口，行走的极为匆忙，仿佛追兵就在身后不远处。
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都没有惊动赵小菊他们，只要看到他们就会放慢脚步，轻手轻脚的走过。
不过这些举动落在赵小菊的眼里就有些好笑。
这分明就是在掩耳盗铃，眯眼一看大虎和小白二人也醒了，都在微眯着眼看着这群村民。
“大哥，这些人都是黄石镇的村民”
冷不丁的一声传入赵小菊耳中，余光一扫就见大虎在朝他挤眉弄眼。
“你也是这黄石镇的人吗？”
“不是，我以前经常去黄石镇贩柴，顺便卖点野鸡野兔，我和镇上的大部分村民都打过照面，这些人大多是农夫还有几个佃户，看来官府逼得很紧呀，这些人大白天就往山里跑”
“看来最近梁州要有大事儿发声了”
“大哥要不咱们”
大虎刚说了一半就被赵小菊制止了，他努嘴示意二人看路上的来人。
此人身着一席白色长衫，腰间佩戴香囊和玉佩，手执一柄青峰长剑，身姿高挑挺拔，走路姿势都比常人好看，白皙透亮的脸颊在日光的照射下有些红晕。
第一印象让赵小菊一度认为这人是个当世女侠。
在靠近一些，赵小菊就更加确定这人非比寻常，太美了，不施粉黛的俏脸之上找不出一丝瑕疵。
荣曜秋菊，华茂春松之姿实在引人注目。
“喂，看够了没，在偷看本小姐就把你们得多狗眼给挖出来喂狗”
赵小菊讪笑回道“姑娘我们没有偷看你，我们三人因为旅途疲乏在这里小修片刻，要不是你叫醒我们，我们还不知会睡到何时，
多亏姑娘及时叫醒我们，要不然就耽误路程了，多谢，多谢”
大虎也连连陪笑说道“是呀，多亏姑娘叫醒我们，多谢多谢”
小白嘟起小嘴，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浮起了一抹蕴气，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，遇到美色就乐的找不到北了。
女人绕过了赵小菊和大虎，饶有兴趣的看着小白的眼眸，情不自禁的呢喃道。
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功夫呀，居然在这儿遇到了蛇胎灵体”
“姑娘，什么灵体呀？”
大虎粗声粗气的看着她，满脸的灿烂笑容，比那金菊都灿烂，胖脸上的粉刺都快挤出来了。
“哦，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像我的胞妹，所以一时情难自已说了些家乡话”
女人无视面前的大虎只是盯着小白。小白被她这么盯着也有些害羞，为了缓解尴尬，歪着头看向了赵小菊。
就在此时一道呼啸而过的山风吹起了女人的衣袂，她的反应很快立刻用手揪住了飘起的长衫。
她穿的是习武人士的长衫宽袍，里面衣襟是薄纱所致，若隐若现之间赵小菊看见了她毫无赘肉的肚皮。
紧致，实在是紧致呀，刚才那是腹肌呀！
赵小菊长年干一些体力活，自身的肌肉磨炼的棱角分明，而这女人的腹肌完全不输于他。
还是远离此人为好，赵小菊这样想道，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刚要开口。
就见土路上黑压压走来一群人……